【信云】关于可乐罐能不能对嘴
高中生互相暗恋。
青春热血的少年，总是喜欢可乐的味道——尖锐的味道刺激口腔，恰好的甜味儿，不似女孩子手里的冰淇淋那般腻。
易拉罐外边还有些水汽，薄薄的一层，赵云无意识的在上面勾勒出小图案，指尖沾了冰凉的水珠。
上边太阳明晃晃的，室外温度极高，再加上刚刚从球场下来，更是酷暑难耐。
韩信坐到他身边，红色发丝的末尾被汗水打湿，黏成一小缕。
“真热。”
韩信拉了拉自己领子，衣料被迫与肌肤分离，侧面可以清晰看见里面白皙的肌肤，因放松而微弯成一个自然流线型的腰身，逐渐透露成熟气息的躯体。
“你不是买水了么。”赵云笑了笑，眸光投落在那瓶矿泉水上。全新的一瓶水，被牢牢的扣在少年手心里，里面透明液体仿佛因为韩信掌心的温度都沸腾起来。
场上还有人在打球，李白头发早已被风揉得凌乱，却还是动作敏捷的跃动，踩在地上的每一步能卷起一地尘土，颇有几分万千军马的气势。
手中易拉罐举到唇边，赵云缓慢的将可乐倒入口里再咽下。其实他不太喜欢可乐，味道实在是太重。
两人目光不由自主的追逐到李白身上，看着他抢球，投篮。
篮球在他手中确实是乖巧听话，每次被李白投抛皆是破空而去，有力的划出一道弧线。
毫无悬念的，投中。
他脸上有不会刻意掩饰的笑意，肆意又张扬，白纸一样干净。
“赵云？”
身边韩信的声音。
“啊……什么？”
赵云承认，刚才看着场上的人打球他有些入神。听韩信这声唤，好像自己之前没有应他，当下有些发愣。
韩信探手过来，不轻不重的在易拉罐边缘上叩击了几下，声音里有着轻的笑意:“我说，给我喝一口。”
同学之间的确是有喝对方水这种正常的互动，应了一声后赵云便递了过去，内心没有多少避讳和抵触。
易拉罐的形状却不太方便，倾倒下来则会从边缘漏下些液体。韩信明显没注意到这些小细节，刚刚打算倒入喉中却意外的流出些可乐，滴落在唇下。
“可以对嘴吗？”
韩信转头过来问，脸颊边有发丝黏在上面，还有些头发从肩滑落至胸口前，光般灼热耀眼的颜色。
赵云看了一眼易拉罐口，牙齿意味不明的咬了一下唇:“嗯。”
对方露出一个得逞的笑容，薄唇附上易拉罐口，随着深色液体的滑入本能的卷食，赵云甚至能清楚的看见他柔软的，浅粉色的舌尖。
为了避免过于让人感到不适，韩信没有喝太多，唇齿同样没有离瓶口太近。
意思意思尝尝味道——尽管他本意也是如此。
阳光晃得人脑袋有些发涨，赵云起身要往阴影里走，背影是运动过后的疲倦，不多但足够明显。
韩信想扣住他手腕，却没有空出的手，只好跟着他走，每一步都踩在光里。
“怎么了你？”
“没有。太热了。”赵云不置可否，顺手接过自己的可乐罐，轻轻荡了荡估量了下还剩多少，看着易拉罐口喉咙意外的干哑。
像是小孩子得到了什么意料之外的糖果，不敢表达喜悦只有在心底里自我分享那点儿甜味。
带着刺激性的饮品被赵云喝完了，唇齿和之前韩信咬过的地方交叠着，有不一样的甜味。
其实他喜欢韩信。
还挺喜欢的，像夏季的晚风和茶几上的半块西瓜一样让赵云愉悦。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突如其来得连自己都措不及防。
性取向这回事……
赵云安慰自己，垂首随意打量地面。只是因为那个人是韩信而已。
运动过后被汗水打湿的衬衣贴在肌肤上，有若隐若现且湿润的肤色，即使挺直了腰板脊背后的蝴蝶骨也清晰可见，轻灵得要飞出来。
韩信皱眉，感受到自己身后汗液的冒出。
吊扇也转出些风来，却也无法阻挡少年身上一刻不停的热气，滚滚往外汹涌。他就和荷尔蒙一样，就算最青涩，那也同样吸引人。
“这什么天啊，都没雨。”
韩信往后仰躺，一下子躺在后桌赵云的卷子上，散开的朱红色长发不再湿透，有点儿凌乱，却流苏一样繁华。
卷子上写了一半的答案被尽数遮挡，赵云眨眨眼，抬手去轻推：“老师看过来了。”
叹息不断，韩信支着自己起身，半侧过来盯着赵云，声音是刻意压低的气音，还有自然而然带出的一些鼻息，扑打在赵云手上：“你还听得下去啊这温度。心烦意乱的。”
光从窗外进来，是最明亮也是最炽热的，倾在韩信的红发上，轻微的风卷过窗帘和发丝，一切都缥缈虚幻，空灵的梦一样绮丽。
硬生生镶嵌进他心里的景，赵云心跳突兀的乱起来，那点什么似乎被无法被好好的压抑，跟着温度一起躁动。
“赵云——”
韩信叫他名字，声音难得的掺和进几分软，有点儿慵懒的意味在里面，是得到休息后释然。
“放学陪我去买可乐吧。”
压在纸面上的笔尖有明显的停顿，赵云稍微挪下眸光便能清晰看见自己手背上分明的骨节和浮现的经络，覆盖了一层薄透的象牙白色肌肤。
最后，他笔再次认真而细致的写下一个个笔画分明的字，说出的声音是往常的一贯的温柔，咬字也是轻而缓的。
“好。”
韩信推着单车，车身是光滑的，少有被铁锈侵蚀的痕迹。
“你怎么回去？”
身后还有小超市在逐渐昏暗的天色中显得亮眼的灯光。通透白亮的光线照出两人的影子，还有沾风乱飞的衣角、发丝。
赵云鼻梁上有副圆框的平光眼镜，是斯文柔和的模样，薄而细的框轻巧的架在少年的高挺的鼻梁上，灯下波澜不惊的书页一样温顺，明显的、仿佛从图书馆内走出的古朴感。
“嗯……？坐公车吧。”
他手心里有两个硬币，待久了有点儿沾上了水汽，光滑的硬币上是薄薄一层湿润。
“那你住哪儿？”
彼时赵云小心的将硬币收入白衬衫前的小口袋里面，下意识的报了一个地址。转眸过来的时候韩信已经骑上单车了，看着他。
那是让他快有所行动的眼神，背光的原因晦暗不明，却该是带点笑意又温柔。
赵云有些愣，手里还提有白色的塑料袋——里面装有两罐可乐，因为开始解冻的原因水珠逐渐沁了些许出来。
“上来，我搭你回去——顺路的。”韩信笑得很像刚才体育课的时候，阳光下自然焕发的活力和不羁。“还不收你的硬币。”
逗得赵云也有点想笑，所以他也配合的笑了几声，便跨上了车，塑料袋被提起来时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最后被赵云安稳拎着。
临近夜晚，阳光已去，风是降温了，拂面而来不再是爆裂滚烫的，丝丝凉意里似乎还卷席了些不知从哪来的甜味儿，裹成一团，画过人的眉眼和唇齿。
是清爽通透而舒适的。
“赵云。”
“嗯？”他眯着眼眸应了，余光里一一掠过不少东西，有从未见过的精品店和公车站牌，还有些开了些年的花店，插在水里的花半开半合，有即将绽开的趋势。
韩信骑车是挺稳，路上绕开不少坑坑洼洼的地方。他骑得不算快，是在喧嚣城市里恰好的速度，他们只是最渺小的沧海一栗。
“你觉得我这个人怎么样？”
前方是红灯，韩信停下了。没有回头，但声音是能准确无误的飘到他耳边的。
“……。”赵云抓着塑料袋的手紧了紧，一时间内心的细胞瞬间暴起，有什么话到了唇边被他硬生生的压下去。捋一捋心思，最后他给了一个中规中矩的答案：“很好啊。”
“那你觉得我告白会成功吗？”
心底一沉。赵云垂眸，睫羽在脸颊上投落下一片晦暗不明，但也足够乖巧。“会吧——对方不讨厌你的话。”
时间在一分一秒过去，没有人再说话，也有什么东西在逐渐发酵。等绿灯亮起来的时候，车身才逐渐动起来。韩信的发被风揉得凌乱，是会在光下牵扯出一片影子的犹如缎带的红发。
“那你讨厌我吗？”
“这和我有什么——”
剩下两个字却硬生生没吐出来。
韩信的话在脑子里转了一圈儿，赵云整个人都有些发懵。他一向语文阅读理解做得不错，这么大胆接近直白的话语，几近秒懂却下意识还去猜测有没有别的意思。
赵云心情从未像现在这么澎湃，甚至可以说是暗潮汹涌。是有点儿暗想和期待的，却不敢直面——掺杂入了太多的惶恐。
于是赵云稳了稳心神，塑料袋被他撂在车座中间，发出清脆的声音：“……韩信？”
“听不出来？我以为我暗示得很明显了。”
韩信笑了，还是张扬而肆意的，现在混了这么些调侃的意味，赵云却不难听出他声音底下是有些怕被拒绝的颤抖。
空气在韩信说话的那一瞬间是无法流通的，一切车水马龙陷入静止状态，整个世界只有他们两人般空旷。
“我喜欢你。”
此刻到了吃饭的点，万家灯火通明，各家透出窗外的光有昏黄的温馨归宿感。
赵云神情有些恍惚，后来他也记不得太清楚了，只记得自己的手一点点的往上，不轻不重的攥住白衬衫的一角，声音都有些颤抖。
“真的？”
前方少年似乎有些惊讶自己能得到这般回应，一个急刹停在了路边，所幸路上没什么人，匆匆路过的行人也不会去注意这两个男孩子在做些什么。
韩信回头，对上赵云的眼眸。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盛满了光，有天生带着的一点温柔的眼神。此刻是掩盖不住的期待和惊喜，那是根本无法无视，让人深深陷进去的神采。
“……真的。我很喜欢你。”
他有些窘迫，被赵云这般眼神深深直视。
以及几秒后，韩信脸上浮现出一个较为郑重的表情，突然凑近，姣好的五官瞬间放大，最后在赵云脸颊上留下一个吻。
很轻，甚至没什么温度。
但导致了赵云从再次上车直至被送到家楼下一直都保持较为呆滞的状态，塑料袋上积累越发多的水珠滚落几粒在他的手背上。
他心情是欢愉的，已经是进入到有些怀疑真实性的境界了。但一直以来性情都十分理智的赵云没有过多沉思，咬了咬唇去拉韩信的衣角：“我们都是男的。”
“我知道。”
韩信轻笑，车停在了路边。赵云可以看见自己家，几步下了车，道别后就想离开。直到韩信叫住他：“等下。”
“嗯？”
赵云看着离自己愈发近的韩信，无法控制的心情紊乱些许，身体上下每一个细胞似乎都能雀跃万分。
他对着韩信笑，笑得有点乖，鼻梁上那副圆框眼镜将他的眉目包裹得更加温柔，化出流畅的线条。
“走之前先亲一个？我们也算在一起了吧？”韩信跟他差不多高，不等赵云发表意见就凑近过来，很明显的想在他脸上留下个吻，发丝顺着肩头滑下，卷着干净的皂角味儿。
被赵云抬手挡住了，少年的指尖是修长的，修剪无暇的指甲轻轻划过肌肤时不会带来痛感。手指尖端是自然的粉色，皮肤薄薄一层覆过骨骼，还有微微凸显的经络在上边。
赵云眼神是干净的，毫无畏惧的看回去，手指轻搭在韩信唇上，拉开两人一点儿距离。
最后赵云用带了点笑意的声音开口了，话语在韩信听来就觉得像今天上午的可乐那样足够甜。
“对嘴…也可以的。”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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